妖物語

　　旅行袋不知何時從他手中滑落，發出足以驚動老鼠的聲響。

　　老鼠猛地抬頭，不知從哪抽出他藏起來的「沙漠之鷹」指著他。看清來人之後，老鼠臉上的尷尬表情讓羅瞬想笑。


　　「裡……黑來了……」不敢吐出嘴裡的湯匙，老鼠口齒不清的跟他打招呼。

　　「這是妳歡迎人的方式？」深怕她會不小心扣下扳機，羅瞬完全不敢動。

　　「啊！貴戶喜！」熟練地把槍上保險放到桌上，老鼠還是沒讓湯匙離嘴。

　　看著小心翼翼咬著湯匙的老鼠，羅瞬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上階殺手多半都是一些奇怪的傢伙，例如「櫻庭」的不倫迷戀症和「京極」的武器。被「司書」訓練的期間，羅瞬也看了不少書。他知道有一種病叫「異食癖」，而且據說缺鐵的人特別容易有這種症狀。

　　老鼠的行為雖然讓他嚇一跳，但還不至於把老鼠當妖怪。

　　反而是老鼠過度緊張的反應，讓他不知要怎麼做才不會讓她誤會。


　　不期然地，「司書」的身影閃過羅瞬心中。要是她的話，會怎麼做？


　　拿起旅行袋，羅瞬一邊往房裡走一邊說道：「太晚睡會變笨蛋。東西收一收該睡了，妳明天還要幫我顧店抵債。還有，湯匙的錢也要還啊！」

　　「一根頂多十元而已，大不了我多欠你兩百。」或許是他的動作太自然，老鼠本能地頂嘴回去。

　　「那筆電和無線網卡怎麼說？」知道老鼠拿出嘴裡的湯匙，他克制住好奇心不回頭看。


　　被說到理虧處，老鼠沉默以對。


　　裝作若無其事地關上房門，他把旅行袋隨手一丟，連衣服都沒換就躺到床上。有些事情是不想就算了，一旦深究就會有各式各樣的問題湧出來。

　　人的牙齒再怎麼堅固，也不可能會把金屬嚼碎。就算硬吞下去，對食道和胃也會造成傷害。

　　老鼠是為什麼要躲起來？難道是因為這樣特殊的體質？除了能吃金屬之外，她還有什麼秘密？


　　羅瞬拿出手機輸入指定碼，卻猶豫要不要按發送鍵。

　　只要輕輕按一下，老鼠在他面前就沒有秘密可言了。這樣，他也能比較安心。

　　畢竟他不知道老鼠除了那口利牙，還有什麼可以當作武器的存在。老鼠的情緒變化難以捉摸的程度和「桐野」有得拚，哪天突然發狠把他宰了也是有可能的。

　　理智不斷催促他按下按鍵，但他卻下意識地反抗著。


　　「路上小心。」在他要出門時，老鼠這麼跟他說的。

　　即使有些驚慌與口齒不清，老鼠還是跟他說了「你回來了。」


　　很簡單的句子，卻是他這三十三年來沒聽別人跟他說過的話。

　　就算是以前和「司書」跟「桐野」住在一起的期間。他出任務時「司書」會叫他別傷的太難醫，「桐野」只會默默的把經過精確計算的絕對成功計畫給他。


　　沒有人希望他好好的回來，他沒有歸處。


　　「反正我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把手機丟到旁邊，羅瞬起身開始把該歸位的東西歸位。

　　很輕的敲門聲傳來，正在拆解槍枝的他沒空幫忙開門：「自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