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知道羅瞬叫米妮是在吐槽自己是老鼠，但是要老鼠當場反駁也不可能。默默把蛋放到定位，老鼠安靜迅速的踩羅瞬一腳便離開櫃台範圍。

　　「還不是被你們這群小鬼傳染的。」早就習慣和小孩鬥嘴的羅瞬，對她的評語自然覺得不痛不癢：「說真的，妳要以什麼身份出現？需不需要我幫妳弄個假身份好去隔壁那間國小上課？」

　　「才不需要。」老鼠驕傲的說：「我已經拿到博士學位了，再去唸國民義務教育做什麼。」

　　床的另一邊，老鼠睡得直挺挺的。平時看起來冷漠銳利的灰眸被眼皮覆蓋，讓本來就長得很可愛的老鼠看起來像天使一樣。

　　這丫頭長大會是個美人啊！見過「桐野」從小女孩長大成人，羅瞬對自己的判斷力還頗有自信。要是講話不要那麼直來直往的話，應該會有不少男孩子喜歡她。

　　天！這下子不只是咬布袋，這隻老鼠還吃銅嚼鐵。感嘆之餘，羅瞬想到一個問題：「我鐵捲門拉到底了，妳也要先弄出缺口才能咬吧？那個缺口怎麼弄出來的？」

　　「我可以不說嗎？」老鼠的烏雲又跑回臉上。

　　老鼠開門進來，手裡還抱著筆記型電腦。

　　房裡唯一的椅子被羅瞬坐走，老鼠把房間巡一遍，不甚情願的坐到床上。

　　旅行袋不知何時從他手中滑落，發出足以驚動老鼠的聲響。

　　老鼠猛地抬頭，不知從哪抽出他藏起來的「沙漠之鷹」指著他。看清來人之後，老鼠臉上的尷尬表情讓羅瞬想笑。

　　只見羅瞬額上冒出冷汗，臉色瞬間發白。再也無法掛著笑容的他決定投降：「好好好，隨妳高興。拜託放手好嗎？」

　　獲得主控權的「桐野」微笑，起身往後面的洗手間走去。無奈的嘆氣，羅瞬等五分鐘才跟上去。想起安玖說的話，他忍不住苦笑。果然是災難啊……

　　又玩了兩天，他才準備收拾行李回去。

　　目標之死如他所預期的，被警方當作是他運氣不好被試槍流彈打到。當初會購入用來不太順手的劣質改造手槍，就是為了這個結果。只是他沒想到，新聞媒體嗜血的程度會如此可怕。

　　目標的妻子在屏東老家住院治療，小地方來來去去都是熟人，不管是誰都不好下手。雖說要強行抓人也是可以，但警察那邊就不好交代。

　　知道大家投鼠忌器，目標低調的陪妻子住在娘家。只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找安玖幫忙應該是他最後手段了。

　　回到早餐店二樓，擺在餐桌上冷掉的午餐說明老鼠還在嘔氣。

　　即使沒有一個一個房間找，老鼠身上的殺戮器械還是讓他馬上感覺到她的所在位置。

　　點起第三根煙，羅瞬卻沒有任何煩躁表情。他早就知道「司書」的眼中只有自己，頂多只有和她有血緣關係的『桐野』會被她關注。即使他和她合作十六年了，獲得的回報永遠是物質層面而已。

　　愛情跟信任，大概是他這輩子不會在「司書」那得到的兩樣東西。

　　「這個我知道，『桐野』對我來說像妹妹一樣。至於『櫻庭』……」想起與「櫻庭」有關的不快記憶，羅瞬撇了撇嘴角：「她只是同事。」

　　聽到熟悉的稱號，羅瞬心中開始有些煩躁。摸出煙盒，他習慣性地抽煙安撫情緒。

　　安玖眉頭微皺，卻沒叫他熄煙。將一疊資料遞給他，安玖繼續打電腦。

　　如果不論配件跟場合的問題，這樣的她看起來很像老師或是圖書館員。

　　寒風刺骨的冬夜，唯一感受到的溫度是從傷口湧出的鮮血。

　　「我出去買個東西，妳乖乖待在店裡不要亂跑。」拿起皮夾和車鑰匙就要往外走的羅瞬，被老鼠喚住：「等一下，你把我丟在這裡沒關係嗎？」

　　「妳又不能跟我出門。」即使知道老鼠不是普通小孩，他還是習慣性地哄她：「要是無聊的話，電視遙控器在三號桌上。」

　　「幼稚。」 軟嫩嗓音第一句說出的話語，也如本人表情般帶點不耐：「你招財進寶掛軸後面的『沙漠之鷹』從哪來的？用過多少次？」

　　「大叔！一份大叔特餐！」都讀到五年級了還像小一生在書包上寫名字的張明峰，大剌剌地坐在店裡點菜。

　　「大叔特餐賣完了！只剩下大叔簡餐。」繼續招呼店裡其他客人，羅瞬連看張明峰一眼都沒有。

　　停好摩托車，羅瞬哼著歌走到一間還沒開門的早餐店前。

　　凌晨兩點半，城市裡有一半的人在夢鄉，而另一半在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