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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明,榻上熟睡的女子驀地睜開眼。匆匆起身套上衣裳,纖纖玉手欲揪起還躺著的男人:「快起來。」



  看似熟睡的男人,在她手在還未碰到之前便出手扣住她脈門往懷裡帶。女子力氣的不如他,趴在男人身上由得他磨蹭頸子,沒清醒的睡嗓低啞:「好香。」



  「你……」無法脫身的女子又羞又惱張嘴咬他肩頭,女子牙利,口下不留情地逼他放開:「你快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說罷順道掐了不安份在她臀上游移的手背一把,再度下床使勁兒拉起男人。

  

  男人不情不願地被趕下床,還在慢悠悠著裝之際便被女子抓起其他衣物腰帶塞到手上,隨之被推搡從後門出去。

  才回頭,就瞧見女子毫不留戀地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吃了閉門羹的男人咋舌將衣服穿上,拿起後門邊上長棍便往山的方向行去。

  

  把男人趕出門的女子整整衣衫髮飾,前門同時傳來敲門聲。

  

  「來了。」快步穿過內廳走去大堂拉開門閂,門外走進一個手上提著小土雞、面色蠟黃的漢子。

  似是感覺到什麼,要跨進門檻的腳懸著。黯淡無光的雙眼警戒環視四周,但周圍除了倒扣在桌上的幾張椅子,連耗子都沒有。

  

  「還看什麼?都要開店的還不快準備!」知他疑心何事,女子拉著他的手將人扯進屋內關上大門:「今天何老爺訂了八寶雞湯,你快去料理。」

  本還要說什麼的漢子,搔搔頭聽女子的進廚房去。不多時就有烹飪聲響氣味漫至大堂,女子也沒閒著地張羅準備開店。

  

  辰初一刻,女子開門迎客。

  

  「二娘,今兒是煮什麼這麼香?」熟客進門就問,招呼其他客人入座的女子揚聲回道:「八寶雞湯,一盅一兩銀子。你要一盅?」

  原本露出饞相的熟客聽到價格頓時打退堂鼓:「那個……照舊就好、照舊就好。」

  「豬肉湯餅一碗是麼?」二娘笑著看了熟客一眼,記下其他客人點的菜。

  不盈一握的柳腰隨著步伐微扭生姿,在各桌與廚房間周旋遊走,忙得不亦樂乎。

  幾個裝束不似尋常百姓的人聚在一塊兒,幾雙眼睛直盯著掛著書有柳葉店名的小食肆。他們交換個眼神,其中一人自懷裡掏出一顆彈丸向上彈。不過拇指大的彈丸,在高空無聲爆開一叢彩煙。可街市上行人匆匆,竟無一人察覺那蓬久久不散的彩煙。

  

  被二娘趕出去的男人,信步行至山中深處。於蔥蔥鬱鬱林間,他找到此行目的。

  甕大的蜂巢懸於粗壯樹枝,一看便知裡頭蜂群不好惹。

  常人要取這蜂巢,定要衣物護個嚴實以煙驅之。可男人竟是以棍頭挑起一塊小石子擊向蜂巢,單憑長棍舞動的勁風將傾巢而出的蜂群掃飛。

  說也奇怪,被掃中的蜂群全直墜地面,一動也不動。

  他將無蜂之巢取下,轉往不遠處一汪清泉取一葫蘆的水。

  此行目的達成,提著沉沉蜂巢與葫蘆的男人,此時才看見幾乎要散去的彩煙。

  他臉色一改先前悠閒自在,提氣直往食肆方向奔去。

  

  把八寶雞湯交給何老爺家的小廝,二娘轉身收拾還有碗筷的桌子。

  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她頭也不回說道:「今兒個食材用完,小店要打烊……」

  「砰」大門發出不懷好意的關上聲響。

  感覺有蹊蹺的二娘不急著回頭,仍舊在擦桌子、收碗筷:「諸位江湖有難需要盤纏的話,櫃檯自取就是。小店薄利多銷,只求平安。」

  

  「葉騰在哪?」

  「這是誰人?店裡只有我跟廚子老黃,沒有叫著名字的人。」

  「有沒有不是妳說得準,搜!」

  

  一聲令下,數個蒙面佩刀的男人衝進廚房內廳大肆搜查。乒乒乓乓的聲響讓二娘露出心疼神情:「各位爺,找人就找人,別摔我的東西呀!」

  

  不多時搜尋者魚貫回到大堂,除了廚子之外沒有帶出其他人。

  「大哥,裡頭除了他沒有別人。」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幾雙眼睛都望向二娘身後。

  「殺了。」似乎很習慣這樣處置方式,二娘身後的大哥如是說。沒讓二娘瞧見長相的大哥,也沒瞧見背對他的二娘眼睛起的變化。

  

  門扉緊閉的食肆內發出幾聲驚呼,隨後就悄無聲息。

  平時食肆也是這時間打烊,來往路人沒有多留意門上沒有掛休息木牌。

  

  屋內的兇徒不知到哪,只餘二娘與廚子在廚房準備做菜。

  二娘看起來毫髮無傷,只是原本烏黑的瞳仁變成金色豎瞳。

  

  將用竹簍困住的另一隻小土雞抓出來,交給廚子扭了脖子拔毛洗淨,讓他處理費工的表層淋油。

  二娘將藥材與薑片放入鐵鑊裡煸炒,香氣開始散出後,從廚子手上接過處理好的雞放進去。自水缸舀一瓢水倒入鑊內,先以大火煮沸。

  將雞湯上翻滾的浮沫小心撈去,等一會兒彎身下去將灶台的柴火抽幾根出來。少了柴薪的灶火勢頭小不少,二娘就用這文火慢慢燉湯。

  在她身後的廚子在完成指示後,神色木然在一旁待命,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反應。即便二娘手忙腳亂幾次險些燙著割傷,也不見廚子前來幫忙。被如此冷待二娘也不惱,專心煲著八寶雞湯,彷彿廚房裡只有她一人。

  後門傳來聲響,似是有人進來。二娘聽見卻也沒有離開廚房,舌尖潤過不點自朱的檀口,像是知曉什麼地站在灶前。而在一旁的廚子卻突然詭異的扭折軟下去,落地無聲成了一大片蜷曲黃紙,被二娘一揮衣袖收了進去。

  

  「好香。」自她身後環上的結實臂膀沒個安份時刻亂摸著:「人沒事吧?」

  「區區幾個凡人武夫能把我怎麼著?」被男人抱在懷裡的二娘有些嫌棄地扭著身子,手裡掐個訣往後一打:「大熱天的回來也不知道洗沐,你們這些江湖人都是這般臭不可聞。」

  嘴上是這樣嫌棄,但清淨訣一出,原本急奔下山一身汗臭的男人頓時就乾淨無味。

  

  「能當妳的臭男人有何不可?」促狹地蹭了蹭她的翹臀,男人見雞湯可以起鍋便舉起鐵鑊與鏟子將湯盛進小盆端到外頭桌上:「那些來找事的人呢?吃了?」

  「我才不吃那種沒內力沒靈氣的髒東西,全都轟去北冥了。」拿著空碗木匙跟著出了廚房,二娘故作惡聲惡氣吞吐岐舌道:「要吃也是吃你武神葉騰才補呢!」

  

  「既然我是大補之物,夫人怎一早又為了生意趕我出門?」

  「我這新的紙僕抵不住你的金殺凶氣,有你在它動不了。不讓你出去難不成你要來掌廚?要不是你之前拿我紙僕試招,我需要這般費心重煉紙僕嗎?」

  「我認錯、我認錯,夫人息怒。」

  

  葉騰拔開葫蘆塞子,倒翻過去讓裡頭的泉水流出。只是泉水沒落到地上,反倒被他內勁困懸半空,逐漸結成一顆冰球。

  他以劍氣為刃,將冰球削成片片雪花落進空碗,又捏碎一塊蜂巢讓琥珀色的野蜜均勻淋在冰花上。

  將木匙放上推到二娘面前,葉騰笑嘻嘻地哄著:「天氣熱,夫人忙一整天辛勞了,吃冰消消火。」

  「別以為一碗冰便能買收我!」二娘將另一個空碗盛了雞湯遞過去:「我不吃葷,罰你幫我試味道。」

  

  八寶雞湯的枸棗回甘,野蜜清冰甜香化口,遠不及燈火下小倆口之間情意濃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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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宮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