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即使沒有尖叫，從她抖個不停的身體也能讓人感覺的出來，那股隨時要暈過去似的恐懼。

　　要不是她沒有臉，我真的會認為她是人類，而且是個很普通、一輩子沒見過鬼的人類女孩。瞧她怕成這樣，我有點懷疑帶她來這是不是做錯了？


　　好吧！即使她是妖怪，但也是個女妖怪。雖然不想進去，但我總覺得讓她自己一個人進去的話，我還是得要進去把驚嚇過度而昏倒的她弄出來。



　　「會害怕的話，我陪妳進去。」



　　聽我這麼說，她把臉稍微上仰向著我。身體沒抖得像之前那麼厲害，但手指還是絞扭在一起：『謝謝萬桑，我……還是自己進去好了。』

　　「真的沒問題嗎？」看她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想硬撐的樣子，我開始懷疑她腦袋裡面是不是裝滿熟蛋黃。

　　『萬桑討厭這個房間，那我就不該勉強萬桑陪我。』雖然身體緊繃的狀況沒有減緩，伊家過織的說話語氣卻非常沉穩。就算是裝出來的，也值得讓人為她掌聲鼓勵。


　　她那麼體貼，我要是再放她自己進去就是混帳了。何況那裡面的臉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結果，這些心理壓力本來就是我該承受的。


　　深呼吸一口氣，我率先進去並且打開電燈開關。


　　彷彿只是沉睡一般，那一百八十八張臉隨著光源出現，再次映入我眼中。


　　伊家過織踏著內八小碎步走進來，像是在對活人說話般的跟那些臉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伊家過織，請多指教。』


　　 她真是奇怪的妖怪。明明前一分鐘還怕得要死，進來之後卻為了禮數而和那些臉自我介紹。

　　看來不只是女人類，連女妖怪都不是我能理解的範圍。


　　背靠在唯一一面沒有放臉的牆，我把視線固定在她身上。


　　「妳慢慢挑，有喜歡的就拿起來試戴。」話說出口，我才隱約覺得這種像是在推銷商品似的口氣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那個……』把所有臉都看過一遍的她，指著其中一張臉轉頭我：『可以幫我拿這張臉嗎？』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察覺心中違和感的源頭。

　　雖然之前我曾經有過女孩子的臉，可是那四張臉全都被我毀了。現在這裡全都是男性的臉，她看上的那張臉其實是個整體偏中性氣質的秀氣男孩臉。

　　雖然可以裝死混過去，可是要我騙一個那麼像人類的妖怪，我實在做不到。


　　「那是男孩子的臉。」為了怕自己後悔，我一口氣把實情全說出來：「女孩子的臉我全都毀掉了。如果妳介意的話，不告訴我身世也沒關係。」


　　伊家過織低頭思索，而我耐著性子等她的答案。


　　幾分鐘之後，她抬頭跟我說：『請讓我試戴看看看。』


　　既然事主這麼說，我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打開標本盒，我小心翼翼的拿下那張臉給她。


　　原本應該會迫不及待把臉戴上的她，卻「盯」著手中的臉發呆。


　　「怎麼了？」看她這樣的動作，我試著推敲可能的原因；「是不喜歡嗎？還是妳想知道他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