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雖然不是第一次讓女孩子來我家，但我還是習慣性先檢查一下家裡有沒有髒亂到不能見客。


　　除了幾個還沒收到泡麵空碗和堆滿地的資料之外，其他部份看起來都還好。比起上次龍儀雅要來收貨款時好很多，至少我把走道空出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沒有五官還是家教良好，一直維持慢我半步的伊家過織，進來也沒像其他人一樣好奇的到處打量。


　　「抱歉，我沒想到會帶妳回家。地上有很多東西，小心不要踢到。」不知道她的「視力」範圍有多遠，我只能先出聲提醒她。

　　『謝謝萬桑。』似乎是看出我懷疑的事，伊家過織細聲細氣的跟我說明：『請不用擔心。我的視力範圍跟人類一樣，不過我即使沒有光線也能看得見東西。』


　　真好！沒有光也能看到東西的話，要發現什麼獨家畫面也方便多了。我在心中暗自將她的特殊能力記下來，思忖可以用這個寫出多少字的故事，表面是還是不動聲色的跟回頭她說：「那好，等一下進去我就不開燈了。」


　　伊家過織不知道我說的「進去」是什麼，下意識的將頭稍微偏向一邊貌似思索。如果說是一般女孩子擺出這種動作，應該會讓人覺得好可愛。但是看到她的水煮蛋臉時，我什麼感覺都不會冒出來。


　　帶她走到那個房間前，我的心情變得很沉重。從那天起，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打開這扇門。

　　不過約定就是約定，我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始找鑰匙。



　　「我不喜歡看到那些，所以就不開燈也不跟妳進去了。」找到鑰匙後，我先和她約法三章：「聽好，等一下進去不能尖叫；如果有適合的臉妳想帶走的話，要先跟我說妳的身世；離開之後不能跟任何人類或非人說我的事。妳做得到嗎？」


　　『做得到，我以伊家過織之名立誓。』她非常正經的向我保證。



　　妖怪跟人類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不能違背以真名發誓的誓言。就我所知有些妖怪是可以立假誓，不過無臉怪應該沒那個能耐。


　　有了她的保證，我打開那個已經兩年多沒打開的房間。已經悶了兩年的陳腐空氣，張牙舞爪向我撲來。


　　「對不起，打擾了。」用接近喃喃自語的音量對著房內說話。即使沒有開燈，我腦海中還是清楚刻著兩年前把這個房間鎖上時，看到的最後景象。



　　房間裡什麼擺設都沒有，三面牆上全都釘掛著大型標本盒。盒子裡放的是一張又一張像是電影道具一樣的人臉，遠遠看去像是三面遺照牆。


　　某種程度來說，那也的確是遺照牆。一百八十八張臉，加上被毀掉的另外十二張臉；足足兩百條人命，像是擺飾一樣掛在這個房間裡。



　　跟在我後面的伊家過織，被房間裡的景象嚇著了。光是看到紙片人就會尖叫的她，看到裡頭牆上那一整面的帥人臉便如我所料的又想尖叫。不過她謹記誓言，在尖叫溢出之前便用手摀住下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