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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默默暗戀著她。


  不論是她散發出濃厚血腥味的身體、根根分明的稻草髮型或是明明沒有五官卻能說話的臉,他全部都喜歡。不過他們的主人是個知名術師,不可能犯下把兩種不同功用的咒具放在一塊兒的初學者錯誤。

  即使他有幾次試著要從他的櫃子爬到她的櫃子,眼尖的主人還是會在他觸動分界線上的法術時,冷著美麗臉龐將他扔回他的櫃子。


  「業除,你要找女朋友我不反對。要是你能多生幾個孩子的話,我也能省點給咒具商的錢。」在不知道第幾次將他扔回櫃子時,主人語重心長的告誡他:「你是替身娃娃,專門代受災厄。咒符是詛咒娃娃,專門降災植禍。你們在一起的話,你會非常悽慘。」


  他知道主人是好意,不過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尤其是像他這種本來只是咒具,卻因為長期待在擁有強大力量主人身邊而具有精魂的咒具,比起天生就有情感的活物更加單純且執著。他喜歡上咒符,就絕對不會改變心意。

  即使主人希望他能從其他替身娃娃中挑選伴侶,但他一看到和自己相同的替身娃娃就倒胃口。誰知道裝在綢緞服飾與紙漿身軀裡的,是怎樣讓他感到驚魂未定的精魂!


  假如這只是他的單相思,他會很乖的不打擾到主人。可是他常看到咒符在看他,雖然咒符沒有五官,但他真切地感受到咒符的視線。

  為了證實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依舊不屈不撓的挑戰著。


  皇天不負苦心「娃」,主人遇到大案子得親自出馬。從主人和訪客的談話內容來看,目的地似乎還滿遠的。


  他耐著性子等待,在主人離家後便坐在分界線旁等待。注意到他的行動,咒符也跟著離開櫃子坐到分界線的另一側。

  為了不觸動分界線的法術讓主人趕回來,他默默坐在這一側三天,咒符也在另一側默默陪他坐三天。


  三天後,他才跨過分界線,站到咒符面前。


  不懂任何花俏言語的他,直接了當跟咒符說「咒符,我喜歡妳。請跟我在一起!」

  「啊!」咒符不知從那發出來的聲音,比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時還要溫柔動聽。

  「妳願意跟我交往嗎?」擔心咒符不懂自己的意思,他直接向咒符要答案。


  咒符低著頭站起來,一語不發的從他身邊走過。落在他腳邊的血滴,讓他知道咒符在哭。


  「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咒符的腳步不快,所以她說的話業除還是聽見了:「我是一開口就會帶給別人不幸的詛咒娃娃。要是和我在一起的話,你會被人類討厭也討厭人類。」

  從她的話中聽出端倪,業除快步追上去:「為什麼?人類很善良啊?」

  「善良。」聽到業除的腳步聲,咒符也跟著加快腳步:「因為你是人類的替身,他們當然要善待你。我呢?我又得到什麼待遇?」

  「不管人類怎麼對妳,我都會保護妳的!」業除無比認真的承諾。

  「你說得到輕鬆,你知道他們怎麼對我的嗎?」咒符溫柔嗓音中透出濃烈恨意:「他們吃定我只會哭不會叫,用幾乎和我一樣長的鐵釘釘我的頭、我的心、我的手腳。因為我是詛咒娃娃,在詛咒完成之後就會恢復原狀,他們就繼續用我詛咒人。」


  跟在後面的業除突然說不出話,接著幾根釘子分別釘上咒符說的地方。在極度痛苦之中,他醒悟到這是他的替身力量與咒符的詛咒之力共鳴。

  咒符說的話語都具有操弄現實的咒力,連她自己都沒辦法避免力量的應驗。而業除已經承諾要保護她,對於她的自我詛咒也全部概括承受。


  幸好她每次舉例都會加上「在詛咒完成之後就會恢復原狀」,讓業除在遭遇被火燒、被切碎、被剝皮等等的詛咒酷刑之後,總還是會恢復原狀。

  只要等她發完脾氣就沒事了吧?頭和身體分離的業除,突然明白主人之前告誡的真正含意。到時候我就能問她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了。


  「就算這樣,我還是一直暗戀你。因為你是好人,一直為別人受難。所以……」始終沒抬頭的咒符,害羞的加快腳步邊跑邊給業除答覆:「就算是我被外星人抓走了,我還是會想跟你在一起。」


  喂……還沒解除「無法說話」詛咒的業除,看著從天而降的飛碟苦笑。算了,反正主人回來時應該就會來救我了。畢竟咒符也說「想和我在一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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