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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確定嗎?』鐮刀有點狐疑地睨著她:『作為妳的夥伴,我必須要提醒妳,妳的任務時間有限。如果沒有做到的話,就會被判定為失敗品。』
  對於這種近似威脅的提醒,少女似乎司空見慣。沒有回應鐮刀的提醒,她只是靜靜看著目標們分食完自己的手之後,又從旁邊的玻璃瓶裡倒出不知什麼飲料,開始乾杯暢飲。
  
  『再五分鐘就好了。』她像是在對著自己,也像是在對著鐮刀說話。但是這個宣告沒頭沒尾的,並沒有辦法解除鐮刀的疑惑。
  
  誠如少女所說的,這些食人軍官在過了約五分鐘之後,突然一個個倒地痛苦掙扎。他們有的倒地抽搐、有的開始嘔吐、有的伸手往喉嚨裡不知道在掏挖什麼。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不約而同隔著衣服抓住胃部位置,彷彿那裡有什麼令他們難以忍受的東西。
  
  『妳對自己下毒嗎?』看到軍人們的反應,鐮刀不由得做出這樣推斷,但是另外一方面它又覺得這個推斷太過荒謬。因為任務是臨時指派下來,少女不可能有時間知道自己將會面對什麼樣的人跟做出什麼樣應對措施。
  
  空氣中食物香氣已經被人們嘔吐物氣味取代,那種酸腐中帶著酒精與血腥味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掩鼻。
  剛才還在開心是吃著人肉的軍官們,掙扎幅度逐漸變小。
  
  「下毒?」聽到鐮刀的假設,少女不以為然地哼笑:「為了這些禽獸做出這種事也太費工夫了吧?」
  象徵著人類生命力的動作趨於靜止,少女並沒有急著上前,而是繼續回答鐮刀的問題。
  
  「我叫什麼名字?」
  
  『赤汞——』鐮刀的聲音頓了一頓,似乎想通什麼,但是又有些不太確定地發問:『就算妳的血液是赤汞組成,但是光憑一隻手臂的量,應該不足以讓那麼多人類急性中毒而死?』
  
  失去生命跡象的軍人們,身體開始散發顏色混濁的苔蘚綠霧氣。像是有生命的東西一樣,在各自的源頭附近徘徊不肯離去。
  赤汞原本血流不止的手,似乎也停止失血跡象。
  到這時少女才拿起鐮刀慢慢走向那些屍體。
  
  比她身高還高且看起來沉重的鐮刀,在纖細臂揮舞下卻是極其輕盈,像是在使用羽毛指揮樂團演奏。
  霧氣被刀刃切碎吸收,鐮刀上的眼睛發出光芒。那光不像一般光線行進方向直射遠方,而是直降到地上變成一個有著繁複記號的紋樣。
  地上的血窪突然活過來般,化作一條深紅緞帶纏上少女斷臂之處。緞帶彼此交錯織就一個手臂模樣後,顏色逐漸褪去,看起來就像不曾斷過一樣。
  等地上光紋散去後,赤汞像是要確認靈活度,抬起右手連續握拳張開幾次,再屈肘轉動肩膀畫圓幾次。
  確定都沒問題之後,她以鐮刀柄底撥開其中一具屍體的手,鋁箔包住的藥片從裡面掉出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她反轉鐮刀,讓眼睛可以仔細看清楚藥片包裝上的文字。
  眼睛仔細端詳包裝上的文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碘片……這不是人類會發給重度輻射區域人員的必備日用藥物嗎?他們既然守在廢棄核電廠附近,有碘片也是很——』
  知道鐮刀中斷的話語後續是什麼,把鐮刀翻回正常位置的赤汞輕笑出聲:「真不愧是荷姆克魯斯做出來的武器,馬上就知道是什麼樣的化學反應呢。」
  
  無意處理這些軍人的屍體,任務完成的赤汞反身往來時路走去。
  和這個荒涼環境格格不入的身影,轉瞬間就消失在風沙之中,彷彿不曾出現過  。
  
  遼闊的庭院各式花朵依開放時節分別被栽種,還沒有開花的綠葉們襯托其中一區正在盛放的深紅玫瑰。
  帶著塵沙與黑鐮的白色身影,倏地出現在庭院原本空無一人的門口,緊閉的鐵門發出沉悶「嘰嘎」聲向兩邊打開。
  赤汞用手指代替梳子順過被風吹亂的紅髮,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整理一下才往紅玫瑰所在之處走去。
  
  一個看起來像是精靈的女子,手在虛空輕揮,指揮浮空清水化為細膩霧氣落在玫瑰上頭。
  看是專心澆花的女子,卻在此赤汞到來時開口:「任務完成了?」
  「這個問題太多餘了吧?」任由黑鐮自行立在旁邊,赤汞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這個精靈女子的厭惡:「該收割的我收割回來了,我的東西該還給我了吧?」
  「別急。」精靈女子將流動著七彩光輝的鬢髮勾到間耳後面,空靈好聽的嗓音吐出帶著惡意的話語:「按照規定妳還是得先跟我報備任務流程呢!說吧,我得判斷妳的行動是否合格。」
  「荷姆克魯斯也學會人類那種惡意行為了嗎?」當赤汞直盯著精靈女子說出「荷姆克魯斯」時,語氣卻不是如同言語一樣的嫌惡。
  隱隱約約帶著一種悲哀氣氛。
  
  「這就要看父親在製造我們的時候額外的添加什麼成份進去吧?」精靈女子垂眸唸出失傳已久的童謠。
  
  「小女孩是什麼做成的?砂糖、香料還有所有好的東西做成的。小男孩是什麼做成的?青蛙和蝸牛還有小狗的尾巴。」
  
  這首童謠好像觸動赤汞某些情緒,她撇過頭輕哼一聲,回報起這次任務過程。
  從剛與目標接觸就被砍斷一隻手開始,到將計就計毒殺目標。赤汞沒有隱藏自己的失誤,也沒誇大自己的成功,冷漠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那些人長期酗酒有胃出血的狀況,我成份裡面的汞跟他們長期服用的碘片,在他們自己身體裡產生化學變化。」平穩嗓音毫無奪取人命的罪惡感:「碘化汞要殺人是很快的。」
  
  聽完赤汞的報告,精靈女子讚許地看著她:「雖然本意是想要把妳製造成殺人機器,但是妳確實有一點鍊金術士的天份。」
  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條項鍊,也不管赤汞願不願意就直接戴到她脖子上。
  那是一條樸素銀鍊,墜飾是精緻雕刻的深黑銜尾蛇。一顆像是液體般流光的紅色寶石,以特別的工法懸在有銜尾蛇中央,卻沒有看見任何固定寶石的東西。
  
  「好好加油吧,如果妳能夠成為鍊金術士的話就可以支配我們;但是如果沒有成功的話,我們會在妳失去功用時讓妳變回屍體。」
  這乍聽之下充滿矛盾的提醒,精靈女子卻理所當然地說出來。她的態度勾起赤汞的疑心:「如果我成為鍊金術士,你們真的會奉我為主嗎?」
  「因為現在我是妳的主人,所以妳才這麼懷疑嗎?」和髮色一樣流轉七彩光芒的眼睛讓人無從判斷情緒,即使她的表情像是在笑,說出來的話還是缺乏真實感。
  
  「我們最早是由父親所創造出來,目的是為了服務人類,還有和科學所製造的機器人對抗。但製作我們的技術已經失傳,父親也下落不明;所以我們只能夠想辦法再找出像父親一樣能力的人,為了不讓人類被毀滅。」
  聽到她的解釋,赤汞想要開口問些什麼,又因為其他考量而嚥下問題。將赤汞動作看在眼裡,精靈女子像是明白她想要問的事情而開口:「復活的死者,只是不完整賢者之石的容器。位階來說,作為人造人的我比作為容器的妳還要高。」
  
  「唯有當妳成為跟我們製造者擁有同樣智慧的存在時,妳的位階才會高過我們。」
  
  精靈女子的說明沒有說服赤汞,只是勾起她更多疑心。赤汞緊盯著精靈女子的表情跟細微肢體動作,想要從中找出破綻:「你們都能把死者復活了,怎麼可能會沒有鍊金術士的智慧?何況你們那個父親不是留了很多資料下來嗎?你們只要研讀那些資料,一樣可以理解鍊金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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