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史曙民不會就這麼死了的。」

　　聽到陳采宣回報任務結果，閉目養神的格特這麼說道：「她身邊有『哥哥』守著，『哥哥』絕對不會讓她死。」
　　即使格特盡力維持語調平穩，但胸前交握的手卻爆出青筋。

　　同樣的會客室，這次多了一個和真人等大的球狀關節人偶被放在輪椅上。

　　藍綠色長髮綁成兩股麻花辮，金黃眼珠閃爍不像塑膠製品會有的光芒。瓷白臉龐有道刺青自眉上貫穿左眼直至頰中，沒被衣服蓋著的手臂布滿銀灰鱗紋。
　　遠遠看去，幾乎與真人無異。

　　「怎麼可能！都快要鬼月了，而且還是在『暗黑波臣』最能發揮力量的海邊吔！」對於格特的話抱持懷疑態度，卓梓嵐問坐在輪椅上的人偶：「敖雪，妳感應的結果如何？」
　　「的確，史曙民的魂魄只是暫時離體。而且……」敖雪的聲音混入訝異：「吾先前以天眼觀其周圍，未見諸方護法。其魂魄離體，便受術法庇護。此法唯上古飛昇之華胥氏民得以施展，然華胥氏理應於人間絕跡。欲降伏此妖女，恐不如吾輩料想之易如反掌。」

　　不管怎麼看，人偶身體應該不具有說話能力。以人偶之軀說話的敖雪，絲毫沒有嚇到其他人。

　　「我說敖雪，妳又不是不會說白話文，麻煩請把剛才的說明用白話說一遍。」之前默默聽著的「小女孩」出聲抱怨，執起「紅斧頭」的手開始輕輕啃咬：「我的『紅斧頭』聽不懂太文言和太複雜的字詞。」
　　對於「小女孩」的提議，敖雪並未動怒。她照「小女孩」的要求，再次說明觀察結果：「這妖女平時並沒有護法隨身。但當她魂魄離開身體之後，身與魂均受到術法保護。那些術法是失傳之法，只有上古華胥氏族才能施展的祕法。」

　　「華胥氏族之人，理應在禹稱帝之後便全部成仙住在天界，但在妖女身邊的華胥之民既不是仙人也不是鬼靈。若非他施法動用力量，我的天眼根本看不到他。若要降伏妖女，他會是最大的阻礙。」

　　「華胥不是黃帝夢到的理想鄉嗎？真有這個國家存在？」「小女孩」挑眉，對敖雪所言表現出極大興致。
　　「那是因為華胥之民皆居天界，人間已無華胥國。」敖雪轉頭往高雄方向看去。

　　桌上的電話響起，「萬怨將軍」將它按成免持聽筒模式。

　　「我是『魍魎委員長』。艾璞主確定是敵人，『周成』在追捕她的過程中犧牲了。」電話另一頭傳來毫無緊張感的聲音，林夏毓似乎不在意同伴減少：「李佳漢現在只是『普通人』，我們把他跟艾璞主安置到指定地點。下一步？」
　　「參謀？」卓梓嵐偏頭望著格特。
　
　　「李佳漢偽裝成山難，艾璞主先關起來。」格特依然沒有睜開眼睛，脣際浮現一抹陰冷微笑：「要解決史曙民的話，她可以當個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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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哥哥」操控毛筆寫出的說明，金三不可置信地搖頭：「怎麼可……華胥一族應該全都位列仙班，早就沒有華胥帝了。何況你非仙非鬼非人，要如何施展華胥一族的力量？」
　　『之前的狀況的確如此。不過，敖天君似乎也察覺到我的存在。』「哥哥」從頭上拔下一枝玉簪，金光從他身上迸射而出：『孤乃華胥之王，帝號終。』

　　當光散去時，「哥哥」的衣服變得非常華美，手上的玉簪也變成一塊方形玉塊。

　　「原來如此，你就是華胥一族裡的叛逆皇帝。」知道那段淵源的玉三挑了挑眉：「你還留在人間，代表你那個萬劫不復的皇后還沒歸返天界對吧？」
　　『不愧是方相氏傳人，連這等祕聞都知之甚詳。』一揮手，「哥哥」的衣著又恢復原貌：『這些往事就不用多說，現在的我僅是以族為名的守護靈。』

　　「『哥哥』！」曙民緊張地揪住他的衣服：「你不可以把名字說出來啦！就算他們聽不到，要是被想把你拉回天界的神聽到怎麼辦？」
　　「小民，我們可以聽到他的聲音。」金三好心地告知曙民：「之前華胥為了不被發現而施的法術，他已經自行解除了。」
　　聞言，曙民露出不安的神情。和她心意相通的華胥，輕揉她的頭髮：『就算法術解除了，妳還是可以叫我哥哥，而且也不必再為了法術而刻意強調其中的意思。這些年來，辛苦妳了。』
　　「我不辛苦。只要哥哥繼續當我哥哥，要我繼續施咒也沒關係！」曙民非常認真地和華胥說，抓住他衣袖的手也像擔心他會跑掉一樣抓得更緊。

　　看到曙民的動作，一向不依賴姊姊的玉三忍不住起雞皮疙瘩：「戀兄情結的小鬼！」

　　「接下來你們要怎麼做？」金三就事論事地提出問題：「既然小民有華胥守護，他們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逼小民加入。」
　　「我對莫名其妙的革命一點興趣都沒有。反正我明天就要回台北，他們也找不到我……」說到這裡，曙民猛然想到一件事：「現在幾點了？」
　　金三看了看辦事處的時鐘：「十二點。」
　　「慘了啦！」曙民著急地問金三：「這裡去旗津渡船頭要多久？」
　　「很遠喔！而且妳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吧？」心思細膩的金三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要不要打電話和妳營隊的人報備？」

　　手機在落海時失蹤，沒有飯店電話的曙民還是靠金三幫忙才完成報備動作。沒地方可去的她，在軒轅宮借宿一晚。


　　翌晨，曙民陽光與打鬥聲中醒來。

　　發生什麼事了？睡眼惺忪的她，尋聲走到一片空地前。
　　一身功夫裝的金三和將長髮盤起的玉三對打。在他們身後，全都是同樣服飾的人在對打，從他們的動作看來應該是在練習。
　　即使不懂武術，曙民還是被他們充滿力與美的流暢招式吸引。好漂亮！
　　直到他們練習告一段落，金三才回過頭來和曙民打招呼：「早，我們吵到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