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繪師：亞



　　「那怎麼辦？」師謀桃環擔心地看著氣若遊絲的蒼汰。

　　「把她放到紫晶床靜養，剩下的只有看她個人造化了。」玄鳳右手無意識敲著摺扇扇骨，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音。

　　知道玄鳳有心事，但青別還是依他所言把蒼汰抱去指定位置。玄鳳這個悶葫蘆，除非他願意說，不然沒人猜得出他想做什麼。


　　安頓好蒼汰，他們就離開醫房回主屋去。


　　用過晚餐後，不用玄鳳趕人，青別就很識相的回到他客屋去。找出之前存在客屋地窖的藏酒，他帶著酒到客屋附近的小湖獨酌。

　　他和玄鳳都是棄兒，從有記憶開始就在這個「異時域」生活。負責照顧他們的是隱觀透曉以仙術變化出來的使僕，那兩個人平日行蹤他們也不清楚，想見面也只有耐心等待。

　　被打開封口的酒罈，漫出一股梅花清香。回憶也如花香般，溶著思念一同漾開。輕撫愛劍的鞘，青別低嘆。「轉魄」啊「轉魄」，你能斬出生死之路，卻無法斷去我對「她」的想念。即使我成了天下第一，還是困於情絲……


　　當他再度擡頭，看到一幅魅異景象。


　　只看得見背影的人，佇立在撒滿月光銀輝的湖面，身旁漂浮著不少花瓣。那人周身散發一層淡淡光暈，眼力比一般人好的青別，也只能隱約看出那人的輪廓。

　　銀髮幾欲觸地，從手腳可以判定應為女性；頭上那對似狐的耳朵，說明她非人身份。


　　「異時域」因有神秘力量，以致域內植物終年開花。這般特別的靈地，時有魍魎精怪來此修行。在隱觀透曉的仙術限制下，唯有不殺生者才能在此潛修。自幼看慣非人存在的青別，見怪不怪的飲酒。

　　對方似乎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逕自在湖上玩耍。


　　一揮袖，花瓣聚成兩條長帶，隨著她的動作產生變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若有似無的誘惑意味。若是常人見著，恐怕早就被她迷惑，按捺不住要一親芳澤的衝動，忘了她是淩波而行的事實。從她的動作看出端倪，青別只是繼續喝他的梅花醴。

　　似舞也似武，花瓣像彩帶也像長鞭。比起固定形式的物體移動的更加靈活，柔軟身段極其嫵媚的與飛花流水嬉戲。

　　她偶然展現的側臉，令青別過度驚訝而使酒罈自手中鬆脫。嘴唇微動，下意識地說出那的無法出聲呼喚的名字。

　　淡紅酒液流入湖中。風一吹，高雅梅香布滿湖面。香味令青別回神，他連忙拾起酒罈。當他擡頭時，險些又打翻酒罈。


　　原本還在湖心的身影，在他前面不遠處的水面站著。


　　仔細看過她的容貌，青別不由得感到失望。不是啊……


　　雖有八成相似，但這人不是「她」。銀眸裡全是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乍看像「她」的臉龐卻十足孩子氣。甩動衣袖，環繞著她的花帶浸入水中，花瓣以酒盞模樣盛起部份流入湖中的梅花醴。捧著花盞，她以舌尖淺沾一點品嚐。

　　讓人眼睛一亮的笑顏出現在青別面前，看來她好像很喜歡梅花醴的味道。不知該說什麼，青別靜靜看她飲酒。

　　緋色慢慢染上她白皙肌膚，櫻桃小口輕輕彎起滿足微笑。酒意醺然的她，月光凝成似的銀眸迷濛，益發惹人憐愛。


　　再以巧勁晃動酒罈，少量梅花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入她空了的花盞。如水晶相擊的笑聲從她微啟朱唇傳出，空靈音調引起青別忖度。若她唱歌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人的慾望是無盡連鎖，開始假設就會越想越多。青別剛起心動念，她就像知道青別在想什麼，笑容從臉上隱沒。散開空花盞與花帶，她消失在乍現的紛亂花雨中。

　　這一切變化來的太快，青別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錯愕地看著伊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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