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已經打聽過了。」正要開口說出後續話語的以沫，見玄璘托著茶盤走出來便閉口不語。

　　接過送上的茶，墨藥深吸一口茶所散發出來的香氣，滿意地微笑。
　　「伯爵茶只剩這一壺了，我晚點會出去買茶葉回來。」像是以沫不存在似的和墨藥提醒，玄璘對於以沫沒有半點好奇心。
　　「玄璘最好了！」示意玄璘坐到自己旁邊，墨藥並不急著催促以沫繼續說下去。被晾在一邊的以沫，看到墨藥和玄璘的親暱互動，不自覺露出羨慕的表情。真好呢……能夠這樣子在一起……

　　「妳難道不會介意嗎？」

　　聽到自己的聲音提出提出這個問題時，嚇了一跳的以沫伸手摀住自己的嘴。糟了！我怎麼這樣口無遮攔！
　　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即使以沫再怎麼懊悔也改變不了自己提出失禮問題的事實。

　　「介意什麼？」不明白以沫問題的墨藥反問。「就是……」實話在舌尖打轉，最後還是以原本的狀態滑出脣間：「妳不介意他和妳是不同種族嗎？」

　　「為什麼要介意？」似乎是常被問到這個問題，墨藥悠哉地啜了口茶才接下去說：「和誰在一起，不是當事人自己可以決定的嗎？還是妳想說的是人類排他又薄倖，根本不會和誰天長地久？」
　　墨藥的語氣很平靜，但內容像是生有倒刺的鞭子，在她心上狠狠抽了一下，再拖出一條長長血痕。這些神色變化，都逃不過墨藥眼睛。
　　「說吧，關於妳想忘掉的那個人，還有妳想忘掉的原因。」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指示著，既無同情也無厭膩。

　　即使早就準備好，但真的要開口時，她卻沒辦法如先前演練的那樣開口。
　　手指無意識的絞扭起來，幾次深呼吸後，沒注意到臉龐又被青藍鱗紋佔領的她緩緩開口道：「人類世界裡一直流傳著人魚公主因為人類而化為泡沫的故事。那個故事，不全然是錯的－－」

　　西方的人魚和東方的鮫人雖然外觀相似，但內裡卻有許多不同。

　　西方人魚有巫術可以化為人身，不過生來就只是個美麗的空殼子，只有只會依循本能用歌聲和美貌迷惑異性。唯有得到人類的愛時，才會得到靈魂。
　　人魚的生命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沒有得到靈魂的話，大約百年就會逝去。而得到靈魂的人魚，失去伴侶愛情的當下就會化為泡沫消失。

　　怎麼看，都是無情無愛度過此生會比較好。

　　對她來說，沒有靈魂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化為人身上岸唱歌，也只是本能驅使的行為罷了。
　　就在這樣每個月一次上岸演唱中，她被人口販子設下圈套迷暈。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在一個位於沙漠中的黑市拍賣會場。

　　真是太大意了。沒有靈魂的她，無法產生恐懼的情緒。小心調整呼吸，她知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被發現到人魚的身份。人類的危險跟可怕，她已經聽聞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