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語

　　那是兩年前第二個殺手的夢，醒來覺得很悲哀。
　　
　　夢的主角是一對大概差五六歲的姊弟，前半段夢我主要是姊姊視角。
　　
　　雙親因為意外在我國中時過世，雖然有留下保險金，但是收養我跟弟弟的親戚趕在我高中畢業前把錢都都轉光。
　　偏偏在這個時候，弟弟生病了。檢查結果說弟弟得到的是罕見疾病，不積極治療的話，大概可以在醫院裡安穩度過十年。要積極治療的話，醫療費是上千萬。

　　「保險金養你們早用光了！而且我們家沒那個錢，要的話妳自己去想辦法。」對於我希望能歸還保險金的要求，過來跟我討這上個月他們代墊的醫藥費的親戚，滿懷惡意的說：「如果妳要去賣的話，被條子抓到可別說跟我們有關係。」
　　「你們……不要臉……」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氣若游絲地罵了一句，立刻又痛苦的揪住胸口喘氣。

　　顧不得跟親戚爭論，我按鈴請護士叫醫生來。

　　「你們要來結清醫藥費的嗎？」進門看到親戚在，醫生瞇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說：「看你們最近常來，應該是記得……」

　　沒等醫生說完話，親戚一溜煙的走光了。
　　弟弟的主治醫生很年輕，似乎是因為弟弟的病症太罕見又存活率極低，老醫生們不想壞了自己的完美醫療紀錄所以推給他。
　　可是，醫生是個好人。他幫忙我找社工單位幫忙，可是沒人要病重的弟弟，而我也不願意和弟弟分開。
　　最後他幫忙申請罕見疾病基金會的輔助款，加上我拚命打工的錢勉強讓弟弟能在醫院安養。

　　「這樣就很好了，至少我可以再活快十年。」弟弟努力的安慰我，可是看他這樣我怎麼可能跟著笑笑就沒事。

　　曾經我也動過賣身的念頭，可是敏銳的弟弟察覺了我的意圖。
　　「如果姊姊因為要治我去做那些工作，我會覺得自己應該早點死掉。」

　　醫生說過，弟弟的求生意志很重要。我沒信心瞞過弟弟，所以只好努力打工。
　　上午餐廳打工省午餐，下午便利商店打工同事留的報廢便當當晚餐。晚上醫生介紹我去當一個老婆婆的夜間看護，老婆婆其實也沒啥大病，只是孩子不想留她在家所以丟醫院附設的療養院。

　　從高中輟學之後，三年來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後來親戚再也沒有出現，我則是搬到醫生幫我租的小套房。期間弟弟只有離開醫院一次，為了參加同等學力考試。

　　由於上下午還午晚間的工作中間有空檔，我都盡量來陪弟弟吃飯。醫生有空的話也會帶著自己的便當過來跟我們一起吃，不過他的便當份量似乎都多了點。

　　「妳吃不吃日式雞塊？」
　　「會吃啊。」
　　「那太好了，今天餐廳阿姨給我裝太多了。能幫我吃一點嗎？丟掉好浪費。」

　　然後我只剩地瓜葉跟皮蛋豆腐渣的便當就多了日式雞塊、青椒、滷蛋等等一堆配菜。
　　一次兩次還能當作巧合，次數多了就知道有問題。我曾試著避開醫生到別處吃完才回病房，但沒幾次就落敗了，因為醫生專挑用餐時間待在病房跟我說弟弟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