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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接到的哪個病患不是麻煩,就當做義工積陰德。祀稻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同時向雨音要被她壓在手下的衣服:「麻煩請將背心遞給我。」

  剛剛被她拿來蓋頭西裝背心,現在已經皺的慘不忍睹。看到自己的「傑作」,雨音像是做錯事被抓到的小孩般,怯怯地把像鹹菜乾一樣的背心遞給他。

  「請不用介意,我的制服不只一套。」已經把衣服換了一大半的祀稻,言行態度全都轉為工作用的執事模式。

  溫文微笑安撫雨音同時,他感覺到左手印記的力量活絡到有些超過身體負荷。
  維持不讓微笑瓦解,他從衣櫃裡拿一件新的背心出來,向雨音微微欠身:「失禮了,容我先離開更衣。」

  雖然以正式規定來說,他必須等到雨音應允才能離開。但是左手所附上的力量讓他覺得非常介意,盡可能不讓雨音擔心的離開房間,他直奔客廳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只有一塊織有流水紋路的月白布幔蓋住的長柱形物品,上頭擺著一束由黑色瓷瓶裝著的鮮紅石蒜花。

  一邊低誦咒文一邊拿下花瓶,若有似無的香氣散出,隨後出現的是讓人覺得不祥的血腥味。
  當白幔被掀開時,如有實質的濃厚血腥味撲襲而出。已經習慣這嗆人氣味的祀稻,上前檢視眼前與自己等高的物體。

  那是由琉璃製成的巨大水漏,容器的外型就像兩朵萼部相連的蓮花。朝上與向下綻放的琉璃蓮花內,都裝有赤如火焰的液體。
  即使不去細看立在中間顯示刻度的玉箭,祀稻也知道上面的液體再過多久時間便會盡數滴入下面蓮花中。

  『當紅蓮漏盡時,就是你的死期。』

  既無怨恨也無憐憫的聲音,在祀稻腦海中響起。

  真是……怎麼突然又想起這個。祀稻靜如止水的心隱約起了漣漪,但他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將左手貼上琉璃蓮花,原本以穩定速度下墜的紅液產生驚人變化。
  像是被他手上印記吸引般,紅液違反地心引力朝他左掌貼附的那塊空間聚集。不同於之前的液態模樣,紅液宛如活物在琉璃蓮花內中沸騰冒泡。

  從未看過紅液出現這種狀況,祀稻也有些愕然。
  難道說……抱著做實驗的心情,他凝神將印記中的力量緩緩釋放進琉璃蓮花中。

  青藍光芒像水一樣穿透琉璃壁,流入翻湧不止的紅液當中。躁動的紅液,像是撲向美食的老饕,轉眼便將青藍水光包裹散化。不只是上面的紅液,連原本已經落在下方那朵琉璃蓮花的紅液也逆流衝到上面來。
  雖著釋出的力量增加,祀稻手上的印記也漸漸淡去。彷彿被水光安撫,漸漸恢復原本的狀態。

  最後一絲力量流盡,祀稻的手和蓮花水漏都恢復原貌。

  看著明顯升高的水位,祀稻光是目測就已經推算出紅液漏盡的時間延後多久。
  三年!懷疑是自己誤判,他甚至湊上前去看玉箭刻度。真的是三年!那個女孩子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光是協助招魂就得到這樣的報償,要是幫忙她恢復記憶的話……一抹與之前儒雅形象完全不合的算計笑容浮現在祀稻脣際。

  將蓮花水漏重新藏好,他去浴室完成著裝。

  看著鏡中戴著細框眼鏡的自己,琥珀色的眼瞳過一絲嘲諷之情,隨即又被為人熟知的溫文表情所覆蓋。
  整裝完畢走出浴室的他,和從房間出來的雨音在走道相遇。

  「那個……」祀稻的襯衫在她身上顯得過大,導致她必須捲起衣袖、抓住領口。

  這樣的穿著看在一般男性的眼裡別有引人遐思的魅力,但是知道她在襯衫底下什麼都沒穿的祀稻卻維持本來的態度:「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嗎?」

  「請問有沒有可以借我穿的衣服?」怕祀稻聽不懂,她兩頰浮上紅暈補充:「是全套女生的衣服喔。」
  明白她的意思,祀稻用笑容化解她的尷尬:「請稍等,我去拿妳的衣服給妳換。」

  在撿她回家的第二天,祀稻就已經服務周到的幫她準備好衣服與該給她戴著的東西。
  除了與她外型相稱的雪紡紗洋裝外,還有能將她那頭幾乎觸地長髮處理好的髮飾與一串透明琉璃項鍊。至於貼身衣物,則是細心的用牛皮紙袋裝著。

  把東西交給她時,祀稻有些不放心的問:「妳還記得要怎麼穿嗎?」
  「記得。」她反射性的回答完,才小聲的加上一句:「應該記得。」
  「我在客廳,有需要幫忙的話記得喊我。」朝她微微鞠躬,祀稻回到客廳等她。

  幾分鐘後,浴室傳來她驚慌呼喚:「祀稻!」

  快步走到浴室門口。看清楚裡面情況的祀稻微甩衣袖,一根掌心長的銀針便扣在他食指與中指之間。

  浴室裡,一名不知從哪闖入的黑衣女子將雨音壓倒在地。女子制住雨音的雙手,張開嘴巴湊到雨音頸側。
  晶亮虎牙戳進雨音的皮膚,血液才剛流出便隱入女子脣間。
  剛剛還有力氣喊祀稻的雨音,現在卻雙眼迷濛、無力的攤在地板上。女子啜吸著雨音的鮮血,彷彿那是什麼人間美味。

  祀稻才剛踏進浴室,始終背對著他的女子就發現他的存在。

  依依不捨的離開雨音的頸項,女子抬頭對祀稻無辜一笑。脣上殘留的血跡,被悄悄探出的桃紅舌尖舔去。
  如果是拍冰淇淋廣告的話,這一幕會讓很多男性感到口乾舌燥。但他一語不發的盯著女子,拿捏著出手救人的時機。

  「唉呀,果然不能貪嘴呢!」女子軟軟的聲音聽起來像在撒嬌:「醫生你人最好了,應該不會介意分點吃的給人家吧?」
  「她是我的病患。」簡單一句答覆。對於身為醫生的祀稻來說,卻有鐵一樣的公信力。

  非人都很清楚,天大恩怨都不可以在醫生管轄的範圍解決。只要是被醫生視為病患的對象,只有醫生能決定病患的去留。
  一旦違反這個不成文規定,違規非人就得做好遭到其他非人制裁的心理準備。
  畢竟祀稻是少數能將將非人的身心完全治癒的名醫,得罪他對所有存在都沒好處。
  根據過去的慣例,祀稻只需這樣聲明即可。

  可是這回他踢到鐵板了。

  即使聽到他的聲明,女子只是輕笑用左手抱起動彈不得的雨音。右手輕扣在雨音的喉部,胸有成竹的站起來。

  「雖然這位小姐的力量很強,但現在終究是用人類軀體。人的身體有多脆弱,醫生你一定比人家明白吧?」即使女子臉上帶笑,聲音也是一樣甜軟,不過言下的威脅之意倒是很清楚:「人家並不想要這位小姐的命。但若是醫生的針不小心扎痛人家,說不定人家也會不小心折斷這位小姐的脖子唷!」

  攻擊意圖被識破,祀稻只能乖乖收起銀針。無法有所動作的他,只能從緊握的拳頭看出不滿情緒。

  「醫生你的專長是救命,殺生的事不適合你。」有人質在手,女子毫無忌憚的從祀稻眼前離開:「這次請你放水一下,假裝沒撿到這位小姐。事成之後,人家會以身相許的。」

  沒等祀稻回答,挾持雨音的女子便穿牆離開祀稻的房子。

  直到女子完全消失,他的拳頭才跟著鬆開。原本指甲在掌心刺出的幾個紅色傷口,以極短時間癒合。我怎麼可能會把到手的寶物拱手讓人!

  邊返回客廳邊從口袋掏出手機,他從電話簿裡找到想要的號碼撥通。

  走到特別訂製、和一面牆壁等大的櫃子前,打開其中一個小格。食指伸進格中沾一點橘黃粉末,在左掌心描繪出簡略的飛鳥紋路。沒有用水增加它的附著性,但是橘黃色線條卻深深印入掌心。

  「你好,請問是玉君嗎?」他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講電話一邊進行準備工作:「我是席醫生。有件事想請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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