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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傳說專欄寫久了,我也練就不管遇到什麼狀況都不會大叫的定力。在筆記本上記下伊家過織和昭和三年,我順便換算一下她的年齡。昭和三年是西元1928年,這麼說來,她不就是個八十二歲的老阿嬤。難怪動不動就學日本鬼子鞠躬!


  「……我們村子雖然偏僻,但是有神明眷顧所以大家都過著富裕生活。」黑白分明的眼睛雖然是對著我,但眼神卻是投向虛空:「不過這些都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事。自從我出生之後,村裡的情況就就開始變差。溪裡的漁獲變少,山上種的茶葉也味道變差。」


  雖然說採訪的時候不應該打斷或否定對方發言。可是聽她這麼說,我忍不住插嘴:「這不一定跟妳有關係吧?自然資源取用到某種程度後品質就會下滑,所以才需要休耕禁獵。」

  「不,確實是我害的!」跪坐在沙發上的伊家過織低下頭,吃力的吐出證明字句:「我出生那天爺爺就去世了,之後每年都有親戚病死。到我十七歲那年,整個村子已經有八成家庭出現被我剋死的親戚。而且……」


  她抬起擱在腿上的手,顫抖指尖撫摸自己的臉:「我的臉,跟村裡很久以前暴斃的巫女長得非常像。」


  嗅到不尋常事件的味道,我開始引導她說出關於為什麼她會被視為禍害的原因:「妳說的巫女是神職人員吧?長得像她不好嗎?」


  「本來大家都沒注意到這件事。是村長的兒子也被我剋死後,他在喪禮上突然發現到這件事。」溫柔聲音突然變的沒有抑揚起伏:「他說巫女暴斃一定做壞事被神明處罰,我和她長得這麼像又為村子帶來不幸,一定是巫女的怨靈投胎。所以他們想要把我趕出村子,但我哥哥力保我留下來。」


  「可是,我最後的家人也被我剋死了。」即使沒有抬頭,光是哭音就能讓我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表情:「沒有哥哥保護,大家就決定要除掉禍害。」


  「警察為什麼沒有出面制止?你們村子沒有警察嗎?」以我以前上課學到的知識,那個年代應該有警察。何況她說的村莊地點是在台灣本島,日治時期的日本警察官威可大著哪!


  「大人也同意這件事。」她語帶哽咽的回答我。



  我向來對女孩子哭沒輒。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我只能一邊喝雪碧一邊等她哭夠本之後再繼續。

  等待期間,我順便整理剛才得到的資訊。



  照伊家過織的說法,她出生時也是有臉的普通人類。而且他們村子應該有不少都是多少有點血緣關係,這種整村子所有家族間互相嫁娶的狀況,在交通不便的地區也不算少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長得像巫女也不奇怪,說不定那個巫女論輩份還是她姑婆之類的都有可能。


  暴斃的巫女、病死的親戚、整村都是「親上加親」的婚姻形式,這些訊息都指向一種可能。我在筆記本上寫下遺傳性疾病順便在後面打個問號,順便列出可以幫我解答的人名。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伊家過織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沒關係,會難過是人之常情。」從桌上抽張面紙給她。擔心聽到落落長人生回憶,我決定主動出擊:「這麼聽來妳以前也是普通人類對吧?」

  「是的。」把臉擦過一遍,調適心情完畢的她抬頭看我。


  喝一口雪碧潤喉,我做好再惹她哭的心理準備開口:「能告訴我妳是怎麼變成無臉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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