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麼說很像強辯,但我們能知道的『歷史』也被限制。即使『方相氏』具有追捕伊歧姽嫿的使命,我們依舊不知道她為何會從母姓『伊歧』和必須從歷史上完全抹除的原因。」金三直視曙民與華胥,絲毫沒有心虛的感覺:「能夠知道『真正歷史』的,只有嫡家歷代宗主『軒轅熊姬』一人。」
  「所以說伊歧姽嫿沒有死,只是被自己的親戚追殺。《梧隱誌匣》會受到重視,也是因為它是伊歧姽嫿寫出來的緣故囉?」曙民面無表情地看著金三,絲毫沒有平日的愛慕之意:「你們,到底還藏有多少見不得光的祕密?」

  「喂!」本來還默默在旁邊聽姊姊說明的玉三,上前一把揪住曙民的衣領把她提起來:「妳以為偶們宿衛什麼要拚死拚活要救妳回來!別以為月老牽了線偶就一定費娶妳!告訴妳,偶寧厭一輩子無情無愛也不要娶妳為妻!」
  衣領被收緊到呼吸困難的曙民,蒼白臉頰因缺氧而脹紅。即便如此,她依舊以宛如無機物寶石般的闃黑眼瞳盯著玉三。

  『放開小光!』來不及阻止玉三的華胥,漂浮在空中手比劍指抵住玉三天靈蓋。
  金三擔心會傷到弟弟而不敢輕舉妄動,本來就看何家姊弟不順眼的璞主和流水選擇冷眼旁觀。
  要害受制於人的玉三,依舊目不轉睛地和曙民互瞪。

  『你們統統住手!』娑伽羅生氣地大吼,蘊含法力的聲音將所有人震倒。
  『現在我們該做的不是起內鬨吧!』雙手扠腰的娑伽羅,纏在臂上的彩帶受她靈氣影響而飄飛翻騰:『小民被追殺又被共工附身、御三被迫和小民定姻緣、今年天朝到底決定什麼大事,這些才是我們該解決的問題吧!』

  總是因為外貌而被當成小孩子的娑伽羅,此刻卻以十足的威嚴懾服他們。
  經娑伽羅提起,流水想起某個約定:『絕麟帝,你還欠我一副軀體。』

  「不用擔心,今晚就會有消息了。」恢復呼吸自由的曙民,在華胥開口前便替他回答:「伊歧姽嫿讓我看懂《梧隱誌匣》,但只限我親手抄的那本。」

  「什麼!」
  無視眾人驚呼,曙民繼續說下去:「除非我入魔或玉三成仙,不然我們之間的紅線不會斷。軒轅熊姬怎麼樣都不吃虧,連——」

  鮮血突然從曙民嘴角流出,終止她的發言。不知道這種狀況代表什麼含意的她又要繼續說下去,結果血堵住喉嚨令她嗆咳不停。
  顧不得浪費與否,金三抓了一疊衛生紙替她擦血:「小民妳不要再說了!能看到天機不代表妳能說出來啊!」

  「是這樣啊……」停止洩漏祕密的她,說話又如先前那般順暢:「就算和你們有切身關係的事,不說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從我們懂事以來,就明白天意不可逆。無論是好是壞,我們都學會承受了。」金三微笑,笑容摻有一絲苦澀。
  回想起何家姊弟先前為自己做的一切,曙民心軟了。或許可以試著相信他們吧?

  「如果要以逆天的方式弄斷紅線,結果會是我們一輩子都不能喜歡上任何人。」曙民望向遠遠站到房間另一頭的玉三:「你覺得這樣可以的話,我就把紅線弄斷。」
  「斷吧!反正我本來就不行喜歡任何人。」還在生氣的玉三,口氣比平常更加冷漠。

  達成共識,曙民請璞主幫她拿抄有《梧隱誌匣》的筆記本來。翻開其中一頁,將其他頁壓疊在一起,伸手撈起繫住兩人左腳的紅線,用那一頁抄本劃下去。
  之前無論玉三怎麼拉扯都不會斷的紅線,此時卻被紙頁輕鬆割斷!

  斷成兩截的紅線,各自繞回兩人腳上,形成孤單的圓。

  直到此時,眾人才體認到《梧隱誌匣》的威力。


  「好了,接下來就等人家來聯絡。」闔上抄本,曙民環顧在場所有人一遍。最後停在金三身上:「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可以相信誰。可是,我想要有能夠相信的伙伴。」
  「那麼,妳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要相信誰、幫助誰,就由妳自己決定。」說出和伊歧姽嫿相似的話,金三露出溫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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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曙民所言,訪客在晚餐後到來。

  「你們好,是西螺阿南師介紹我來的。」穿著正式西裝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把名片遞給每個人。
  曙民和璞主反射性地接過名片,在看清男人的公司時大叫出聲。

  「蓮花——!」

  一般人聽到大概會想到知名跑車公司,但有參與同人誌活動的人就會知道,「蓮花」也是一間以布袋戲連續劇聞名的多媒體公司。這個看起來像普通上班族的男人,正是蓮花多媒體公司的公關部長。
  已經習慣這種狀況的部長直接切入重點,將事情簡潔扼要地告訴他們。

  兩個禮拜前,蓮花多媒體位於虎尾的片場發生怪事。
  早上開工時間,劇組人員一如往常地要進攝影棚拍片。平時閉著眼睛走也不成問題的路線,現在卻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到。他們走了一上午,最後不得不放棄。
  面對這前所未見的狀況,有年長的工作人員提議先拜拜看會不會有所改善。
  他們準備好所有東西,可是線香完全沒辦法燒起來。
  不管用多大的火去燒,線香連被火燻黑的痕跡都沒有。即使換過香或打火機,結果還是一樣。

  無法拜拜,他們只好尋求專業人士的協助。

  說也奇怪,每個道士乩童一聽到是他們片場,全都忙不迭地拒絕委託。眼見不能開工的損失越來越大,他們最後找上何家姊弟。
  有曙民的預示加上自己本來就在做這方面的工作,玉三聽完便起身要準備東西。一直笑臉迎人的金三,卻伸手拉弟弟坐回來。

  「官先生,你們的狀況我已經大致瞭解。有件事想請你老實告訴我。」斂起笑容,金三注視著部長的眼睛:「請問是誰叫你來找我們的?」
  趁其不備的一擊,令部長有些手足無措。和金三互看數秒,他投降似的嘆氣;從西裝暗袋掏出一張紙,攤平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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