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我!我說!我什麼都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陳采宣忙不迭地說出消息:「我女兒會把史曙民嫁給鯽魚怪,但婚禮並不會結束。史曙民抄了《梧隱誌匣》,成為少數知道天界祕密的凡人,誰要是得到她就能知道天界祕密;所以我女兒會讓迎親隊伍困在魍魎山,直到史曙民的身體爛掉為止!」
  「魍魎山在……」華胥的話才問到一半,便讓玉三搶回身體自主權。玉三狠狠瞪著被趕出去的華胥,難掩遭到他強行附體的虛弱:「華胥絕麟,你別得寸進尺!」

  一抹紅影從天而降,彷彿是夜空滴落的血淚。沉靜又無法忽視的壓迫感,自那紅影傾流而出。

  有別於陳采宣和林夏毓的喧譁排場,孤身一人的紅衣女子並未自我介紹。她掄起巨大血斧,毫無花巧地往玉三和華胥劈去!
  玉三雖然迅速往旁邊滾,但右臂還是被劈中。奇怪的是,血斧雖然擊中玉三,但本體卻如虛像般穿過玉三右臂而不見血。反倒是胸口被斧尖掃中的華胥,月白儒服胸前立即浮現紅跡。
  『沒想到天譴之斧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華胥摀著胸前的傷口,血還是不斷從指縫滲出。

  紅衣女子再橫劈一斧。先前曙民不管是拿刀削或用剪刀剪都不能傷其分毫的堅韌咒髮,現在卻斧過髮斷!
  恢復陳采宣行動自由的紅衣女子,將她扛到肩上就要轉身離開。

  「別想把人帶走!」金三提刀上前欲阻止她。只是金三剛動刀,紅衣女子便迴身揮斧。
  血斧穿過金三身體但沒造成任何傷口,可是揮動時產生的風壓卻讓金三連退數步。

  「想跑?沒那麼容易!」認定血斧只能傷害無實體的存在,占用曙民身體的流水飛身上前阻攔。
  這回紅衣女子連頭都懶得轉,將血斧往身後隨意一揮便繼續前行。斧緣掃中流水左肩,登時鮮血如泉水般急湧而出。

  拿紅衣女子沒轍的眾人,只能眼睜睜看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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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頭好暈……好想吐……

  彷彿是坐一百次雲霄飛車的不適感襲向曙民。雙眼被一股力量強迫睜開,刺目的光線令她想閉上眼睛卻無法如願。
  當她能適應光線時,卻看見奇怪的景象。

  在曙民眼前是一條清溪,溪水映出的是一張陌生容顏。

  柳葉彎眉、魅人鳳眼,黑白分明的瞳仁正盯著曙民。不點自朱的紅菱脣輕啟,如薰風拂玉鈴的溫潤嗓音從中流逸。
  「我叫華胥鏡月。妳就是我萬劫的其中一世吧?」嫻靜端雅的美麗少女這樣自我介紹。

  華胥!妳也姓華胥!驚訝大叫出來,周圍的靜默給曙民一種莫名的違和感。奇怪,是不是少了什麼?

  「妳現在只是一縷遊魂迴流到我體內,妳發出的任何聲音都只有我能『聽』見。」鏡月對著水中倒影說話:「之前我就從『陰瞳』伊歧姽嫿的天書《森羅萬象》裡知道妳的事。妳是史光民,但是卻被迫用未出世的絕麟名字。我說得對嗎?」

  對。自己從沒和人說過的秘密被講出來,讓她有種赤裸裸站在大街上的侷促感。我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明明記得剛才還被魍魎的紅布困住,然後我就失去意識了……

  「妳是被『啟新諸神』的人以『劫親陣』拘走魂魄,現在妳的三魂還被困在『鎖魂轎』裡。我們的時空相距太遠,我只能利用『鎖魂轎』的漏洞將妳的七魄藏在我體內。」

  鏡月以和華胥有些相似的神情安撫她:「在絕麟把妳的桎梏解開之前,得先委屈妳留下來陪我了。」

  「鏡月!原來妳在這裡,我找妳找好久!」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沒有身體控制權的曙民,只能等鏡月自己回頭。不會吧?是我的錯覺吧?
  除了曙民熟知的溫柔,華胥還多出熱情。

  他將鏡月緊擁在懷中,有些調皮地在鏡月兩頰與脣瓣落下綿密親吻。即使和曙民印象中的容貌相同,眼前這個華胥卻多出一股傲視群倫的飛揚神采。

  「軒轅氏派使者來見華胥皇帝,妳和我一道去。」華胥笑得非常迷人,彷彿是個惡作劇成功的小男孩。
  「何必呢?」被他拉著走的鏡月苦笑:「世人對華胥族的印象是絕麟帝鏡月后,我去只是徒增解釋的麻煩。」
  「才不麻煩。」華胥停步偷啄鏡月一口在繼續前行:「若是他們知道我們是鏡月皇絕麟帝的話,我就可以不必每次都和那些愚民交際了。」
  「說來說去,你只不過是要我分擔工作便是了。」不慍不火地整裝,鏡月倒也沒多生氣。

  哥哥……原來還有這樣表情……一直以為自己和華胥是世上最親暱存在的曙民,被眼前的華胥震懾住。從沒見過宛如大男孩般活潑奔放的華胥,曙民覺得心頭有股難受的酸意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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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你們是災星嘛!」璞主的聲音大到連屋外都聽得一清二楚:「小民本來過得好好的。要不是遇到你們,她早就回台北去處理家裡的事了!尤其是你!死人妖!要是你早點把《梧隱誌匣》抄本收走的話。小民也不會被他們抓走了!」

  「喂!妳這麼說太過分了!」被點名的玉三,氣到講話又跑出台灣國語:「小民素千超《梧隱誌匣》才遇到偶們,就算她不和偶們在一起,『啟新諸神』的人也會找上她!小民不沸任何法術,不跟偶們一起走煮沸屬更快!」
  「哼!還不是因為你的祖靈無能,沒把姜流水和敖雪封印好,不然小民怎麼會被姜流水附身又被敖雪抓走魂魄!」好不容易有機會罵玉三的璞主,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你們吵夠了嗎?」和娑伽羅坐在藤椅上的金三,仔細端詳手裡的鉛灰粉末:「有時間互相推卸責任,不如想想要怎麼救小民。」
  相較於玉三和璞主的激動互罵,金三平穩的說話方式及擺明無視他們爭執的態度,比任何言語行動更令他們覺得自己幼稚。他們羞愧地低下頭,一左一右坐到金三兩旁。

  『那是錫粉。』飄在金三對面的華胥,似乎是想到什麼事:『小光是孤寡命,所以鯽魚怪一直找不到她。即使是找到小光,他們光靠錫粉與緣分的同音咒力也不可能這麼容易拘走小光魂魄。』
  明白華胥的意思,金三的眉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有誰更動過小民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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