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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真,醫生說妳可以出院了。我去辦出院手續,妳趕快把東西收一收,妳爸還在外面等著。」以真的母親急性子,交待她自己收拾行李後又轉身往外走。

  問藍一離開,那些鬼魂又再度出現。
  知道自己能夠離開醫院,以真迅速地把東西收一收跟著母親去辦出院手續。

  在回家的路上,以真盡可能不要到處亂看。雖然不是每個鬼魂都模樣駭人,但她還是對於非人存在感到恐懼。
  回到家中,只跟公司請半天假的雙親又匆匆趕回去上班。

  以真望著母親臨走前塞到她手裡的千元紙鈔,一抹心酸苦笑掛在脣邊。
  環顧寬敞卻少了的人氣的家,沒看到半個鬼魂讓以真放心不少。想到偌大的空間只有自己,她突然開始懷念人聲鼎沸與鬼影幢幢兼具的學校了。

  抬眼看一下時鐘,就算她現在坐火車去學校也只能跟大家一起放學。無處可去的她,縮成一團窩在沙發盯著時鐘發呆。
  驀地,問藍似笑非笑的臉龐浮現在她腦海中。那個穿著和服說著國語的奇特女鬼,散發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寧靜感。或許是因為她不是被人殺死的緣故,當她出現時以真只會覺得冷,不像看到其他鬼魂那樣覺得身體不適。
  越是細想,以真就越覺得問藍充滿謎團。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以真只想到一個可以獲得解答的辦法——

  把問藍叫出來直接問她。
  反正雙親也要深夜才回家,這段時間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就是把問藍叫出來也不會被人當作神經病。

  「康問藍。」

  明明是第一次說出這麼名字說,以真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呼喚認識已久的人一樣自然。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蕩房間裡迴響,她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以往不也常常自己面對這個什麼人都沒有的家嗎?為什麼現在卻沒辦法忍受,居然寂寞到要鬼陪自己!
  而且自己明明怕鬼怕得要死,為什麼就是想要見到問藍呢?
  也許真的撞邪了吧,她居然覺得要是看到問藍安穩淡然的微笑,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和之前一樣,問藍連點徵兆都沒有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妳找我?」

  「啊——鬼啊——!」沒料到問藍會來那麼快,她嚇得往後連退好幾步。沒注意都身後有傢俱,她被絆倒重重栽進沙發裡。
  看著陷進沙發裡爬不起來的以真,問藍忍不住笑出來。
  「笑什麼!沒看過人家跌倒啊?」惱怒的撐起身體,以真瞪著欲蓋彌彰用衣袖掩嘴的問藍。本來對於她是鬼魂的最後一點恐懼,被她的笑給氣到沒了。

  「女孩子坐端正一點比較好,不然裡面都被看光了。」提醒以真的問藍,察覺以真的不悅而轉移話題:「妳找我來有什麼事?」
  不想在就走光議題打轉,以真坐正問飄到自己面前的問藍:「妳……原本是住在哪?」
  本來是想問問藍怎麼死的,但擔心這樣觸犯禁忌,她臨時換了個問題。

  「妳的學校那座山的某個地方。雖然說有點距離,不過卻是在同一條『路』上。」將跑到前面的髮絲拂到背後,盯著她看的問藍不緊不慢的反問:「妳其實想問我怎麼死的、為什麼我的棲身之處跟妳們施術有什麼關係,還有其他會找上妳的是誰對吧?」
  這些事情她在醫院就想要問問藍了,不過每次問藍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正好有非人闖入房間打斷她的追問。既然問藍主動提起,她也不客氣的點頭。
  「前兩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妳。不過最後一個問題——」深墨色的眸子定定看著以真,就這麼懸在那裡。在以真懷疑問藍又要矇混過去時,問藍淡然開口:「這部份涉及天機,我不能告訴妳。」
  雖然不滿意,但抱持著殺時間想法的她勉強點頭答應。

  「我生前就住在你們學校附近,是某戶有特殊身份人家的傭人孩子。身為台灣人的我,本來只有跟雙親一樣當傭人的命。」伸手撫著身上的和服,問藍的臉上露出懷念的表情:「不過因為和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也和小姐有一樣的待遇。我和小姐食衣住行都在一起,也接受了學校教育跟小姐家族的教育。就算知道他們收養我的原因,我還是很喜歡那段日子。」
  「他們為什麼收養妳?」以真沒多想就脫口問出問題,一問出來她就後悔了。
  問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原本溫柔的神情透入一絲苦澀。輕輕嘆一口氣,問藍繼續說下去:「然後天皇的詔書被公開播放,原本奉命鎮守在那的家族必須在國民政府來之前離開。為了完成家族應盡的責任,我成為『御供』,用生命繼續鎮守『路』。之後,我的魂魄就一直待在那裡。」

  對於問藍帶有特殊名詞的答覆,以真只聽懂八成。但光是那八成理解,就讓她眼睛瞪得老大:「妳是自願成為鬼的?」
  問藍微笑點頭。
  「為什麼?」錯愕的看著問藍,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因為妳跟那家的小姐生辰八字一樣,所以就當小姐的替死鬼嗎?」

  「那是『御供』!不是替死鬼!」一直都是溫聲軟語或笑臉迎人的問藍,頭一次露出嚴厲的神色:「若是無人鎮守,基隆將化為黄泉比良坂。若是強大鬼怪由此來到人間,造成的禍事絕非一人生命可以比擬!」
  被問藍的氣勢震懾,以真呆呆的張著嘴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瞧她被嚇到的模樣,本來就無意和她吵架的問藍放軟態度:「妳對於人外之事一無所知,會覺得我是替死鬼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可是我必須跟妳說,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問藍都這麼說了,以真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何況問藍已經死了,就算證明用人命去鎮守事錯的也不能讓問藍活回來了。
  深深嘆一口氣,以真把焦點轉向下一個問題:「我們是做了什麼事情讓妳離開原本的地方?」

  「妳們不是進行『狐狗貍』呼喚靈到妳們身邊嗎?那個儀式會建造『路』、召喚人外到妳們身邊。」雖然知道打斷人家說話不好,但以真還是插嘴問了:「妳說的『狐狗貍』是什麼?」
  「『狐狗貍』就是利用一些物品為媒介,然後讓人外依附其上回答問題。」聽到問藍的解釋,以真馬上明白了:「妳是說請愛神邱比特!」
  「我不知道妳們是如何稱呼這個儀式,但這的確是『狐狗貍』的一種。」問藍平靜的繼續說下去:「我本來想要來阻止妳們,但是一離開棲身之處,就發現有人外利用妳們的召喚對『路』施術。作為『御供』的我,就被擋在外頭回不去了。」

  雖然問藍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但以真聽了還是覺得心虛。
  當初只是覺得好玩,才會去玩學校禁止的活動。可是她真的沒想到,這看起來只是無傷大雅的請愛神邱比特,居然會造這麼大的影響。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她稍微可以理解為什麼問藍會找上自己的原因。
  不過理解歸理解,她還是覺得不公平。

  當時在場請愛神邱比特的人明明就不只她一個,為什麼只有她不但是最晚出院的那個,還得要被問藍找上要求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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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宮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