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學生會辦公室,如同往常地看到不務正業在玩電動的巫,和默默整理著檔案櫃的禮音;還有應該是恪守本份在批改公文的符,但看不到他的我,只能從桌上紙筆移動的軌跡推測出是他在辦公。

  『蘭學姐早安。』

  一道墨痕出現在半空中,寫出問候字句。
  已經習慣符打招呼方式的我也向辦公桌點頭。

  「兩儀學弟早。」

  老實說,對一個看不見的存在打招呼感覺很奇怪。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因為封印而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非人存在,自然看不到尚未出生便死去的符。

  何況符為了體貼我的人工絕緣狀態,每次都以靈墨和我溝通。
  他都不嫌這樣浪費靈力了,我有什麼好嫌的?

  聽到我的聲音,在整理檔案櫃的禮音轉過來跟我點鞠躬問好:「蘭學姐早安。」
  我試著趁她鞠躬時,去偷看她隱藏在長瀏海下的面容;今天運氣不錯,看到她一邊側臉。
  我實在不明白,禮音明明是個我見猶憐的小美女,為什麼要刻意用頭髮遮住上半張臉?
  這樣不會看不到東西嗎?

  「姬學妹早。」
  和禮音打過招呼,我看向坐在液晶電視前的巫:「兩儀學妹早。」
  「蘭學姐妳來啦!要不要跟我玩一局?」聽似熱情招呼我的巫,根本連頭都沒回。

  拜這個總是不認真做事的會長所賜,我們蒼萌院學生會的人力編制高居四院之冠。
  每次有什麼問題都是符在下指示,據說能力頂尖的巫反而很少出手。

  比起看不見的符和內向拘謹的禮音,這個總是在玩樂的會長讓我覺得最難相處。

  『蘭學姐,有份工作想請妳和孟學長去做。』
  符的墨跡在顯現讓我看完之後逐一淡去。

  我雖然編制屬於學生會文書組的組員,但符對於會裡的人力調動多半都是採才能優先。
  我的能力受到限制,本來是不可能接學生會的外務。
  因為和曉生交往的緣故,我才得以接觸到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的「工作」。

  「要不要找曉生來一起說明?」雖然曉生對於打工一向來者不拒,但我總覺得每次「工作」他們都只找我談的態度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學生會的主要成員都對曉生抱有惡感。

  聽我這麼說,符的墨跡頓在半空,收拾文件的禮音動作也僵了一下。

  「我就說嘛!你們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想讓她知道真相,結果人家反而把你們當壞人。」說話的巫依然沒有回頭,握著搖桿的手也沒停下動作:「每次一想到要喊孟曉生那傢伙學長我就有氣!我受夠這些繁文縟節了!禮音,院規新增一條廢除一定要以位階稱呼對方的規定。」

  這就是是曉生不能進學生會辦公室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會重新評估是不是要繼續待在學生會工作。

  「我看起來像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彷彿是聽到我心中的話語,巫不帶怒氣地說道:「孟曉生以凡人之軀操控心魔,稍微有一點靈感的人都知道要離他遠一點,只有妳這種看不到、聽不見、摸不著的人才敢和他在一起。」

  我有沒有聽錯?曉生有心魔!
  曉生除了爆肝超時打工之外,根本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如果說是他是錢魔附身我還比較相信。
  想起曉生,我腦海只能浮現他一邊叼著煙一邊轉開提神飲料瓶蓋的模樣。

  啊啊!想到這個我就有氣!雖然說我不是那種一定要人寵的公主病患者,但曉生追人的前後落差真的太大了 !
  在還沒有交往之前,他還肯花一點時間在陪我逛書店上;等到我們交往之後,他……

  「他怎麼樣?」把遊戲按下存檔的巫轉頭問道。
  我明明只是在心裡想,巫卻能做出回應。
  該不會……一個小小的懷疑在我心中冒芽。

  「這可不是讀心術。」巫伸了伸懶腰,插在她髮際的鈴簪發出清脆聲響:「這裡是我家,該做的防護措施怎麼可能會少。」

  『兩位請不要再爭執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符端正墨跡出現在我和巫中間。

  似乎是和符配合好般,禮音將一個資料夾給我:「這是和這次『工作』有關的文件,請過目。」
  在我翻閱資料同時,禮音繼續說明這次「工作」的內容。

  「最近煒爚院出現學生自殺潮。死者清一色是男性,死亡方式都是跳樓自殺。」

  「什麼!」我萬分懷疑地跟禮音再次確認:「妳說的是我們學校的煒爚院嗎?」
  「是的。」禮音點點頭:「煒爚院已經將消息封鎖,並且以非正式委託方式希望我們進行調查。我們沒辦法給予任何協助,學姐與孟學長必須設法進入煒爚院。一旦查出兇手與我們蒼萌院有關……」

  即使禮音略過最後一句話,我也知道那句話是什麼。

  誓蘭學園的蒼萌、鉑鍠、煒爚和涅沁四大學院不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理事長將管理權分給各學院院長的同時,也等於是給各院絕對的自治權。
  如果這個事件真的和我們蒼萌院有關的話,我就必須通報學生會。根據過往的經驗,被通報者後來都不見了。

  被通報者去到哪裡,我也不知道。

  關於「工作」內容分配,我只負責接下工作和中間的調查,後續收尾和最後的報告都是曉生在做。
  雖然這麼說好像是在找藉口,但我只能藉由不去明白細節而繼續做下去。

  想到這裡又開始心煩意亂。甩甩頭,我把那些不愉快的思緒拋到腦後:「我拿回去跟曉生商量,下午會給你們回覆。」

  拿著那一疊資料走出辦公室,我直接往總務處走去。

  進去前先敲一下門板,我進去問坐在詢問台的工讀生:「曉生在這嗎?」
  「孟大叔去換教室燈泡,應該等一下就回來了。」已經習慣我出現的工讀生,連招呼都省了:「妳先坐著等他吧。」

  反正我等一下也沒課,就依工讀生的話坐到接待區去休息。

  沒多久,搥著腰的曉生走了進來:「小默,又有『工作』了?」

  「你的腰怎麼了?」不想在公開場合討論「工作」的事,我隨口丟個問句轉移話題。
  「沒什麼,只是昨天去當臨時搬家工人好像有點閃到腰。」明白我的想法,他去辦簽退後就跟我往外走。
  他一邊走路一邊伸懶腰,一連串關節發出的劈啪聲自他腰椎往上響去。我每次聽到總擔心他會不會還沒三十歲就得去看物理治療科了。
  何況他這樣沒日沒夜的打工,存款也沒有增加多少。

  做學生會的「工作」雖然可以短時間內獲取大量金錢,但是長期下來對於普通人類來說還是害多於利。

  雖然說會進學園的人多半都有天賦或血統在身,可是曉生家的血統並不是很強大的巫者。
  何況曉生不知道是命格特殊還是其他緣故,即使他幾乎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賣命工作」了,但是他到現在還是一樣苦哈哈的。而且他又不是學生會的正式成員,即使工作量是數一數二的多,名聲也沒有相對的提高多少。

  走到院圖書管理附設具有結界的自習室後,我才把要給他的資料拿出來。

  「哇喔!這回居然招惹到煒爚院去了。」曉生有些幸災樂禍的翻閱著文件。
  對於專收出生就含著鑽石湯匙的政商世家成員的煒爚院,窮到連鬼都不會抓的曉生會有不滿也是意料之內。不過「工作」就是「工作」,曉生看完資料最後註明的酬勞,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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